北風
北風
北風其涼,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北風其諧,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 邶(bèi):中國周代諸侯國名,地在今河南省湯陰縣東南。
- 其涼:即“涼涼”,形容風寒冷。
- 雨(yù)雪:下雪。雨,作動詞。其雱(páng):即“雱雱”,雪盛貌。
- 惠而:即惠然,順從、贊成之意。好我:同我友好。
- 其:同“豈”,語氣詞。虛邪:寬貌。壹說徐緩。邪,壹本作“徐”。
- 既:已經。亟(jí):急。只且(jū):作語助。
- 諧(jiē):疾貌。壹說寒涼。
- 霏:雨雪紛飛。
- 同歸:壹起到較好的他國去。
- 莫赤匪狐:沒有不紅的狐狸。莫,無,沒有。匪,非。狐狸比喻壞人。壹說古人將狐狸比喻爲男性伴侶。
- 莫黑匪烏:烏鴉沒有不是黑色的。烏鴉比喻壞人。壹說古人將烏鴉視爲吉祥鳥。
北風刮來冰樣涼,大雪漫天白茫茫。妳和我是好朋友,攜起手來快逃亡。豈能猶豫慢慢走?事情緊急禍將降。
北風刮來透骨涼,大雪紛飛漫天揚。妳和我是好朋友,攜起手來歸他邦。豈能猶豫慢慢走?事情緊急快逃亡!
沒有紅的不是狐,沒有黑的不是烏。妳和我是好朋友,攜手乘車同離去。豈能猶豫慢慢走?事情緊急快逃出。
此詩是在衛君暴虐,禍亂將至,詩人偕友人急于逃難時所作。描寫了在國家危亂之際人們紛紛出逃的情景。全詩三章,每章六句。章節緊湊,氣氛如急弦驟雨;比喻形象,危亂如冰雪愁雲。
此詩開篇即大肆渲染背景:吹的是涼飕飕的北風,飄的是紛紛揚揚的雪。這既是實時描述,也是國家危亂之象。衆人爲了逃難,呼朋引伴,攜手同行。詩中展現了壹幅急惶惶四處奔逃的慘景。
全詩共三章,前兩章內容基本相同,只改了三個字。把“北風其涼”改爲“北風其諧”,意在反覆強調北風的寒涼。而改“雨雪其雱”爲“雨雪其霏”,無非是極力渲染雪勢的盛大密集。
把“攜手同行”改爲“攜手同歸”,也是強調逃離的意向。複踏的運用産生了強烈的藝術效果。
詩各章末二句相同。“其虛其邪”,虛邪,即舒徐,爲疊韻詞,加上二“其”字。語氣更加寬緩,形象地表現同行者委蛇退讓、徘徊不前之狀。“既亟只且”,“只且”爲語助詞,語氣較爲急促,加強了局勢的緊迫感。語言富于變化,而形象更加生動。
北風與雨雪,是興體爲主,兼有比體。它不只是逃亡時的惡劣環境的簡單描寫,還是用來比喻當時的虐政。後面赤狐、黑烏則是以比體爲主,兼有興體。它不僅僅是比喻執政者爲惡如壹,還可以看作逃亡所見之景。這種比興手法的運用,使詩句意蘊豐富,耐人玩味。
朱熹《詩集傳》說此詩“氣象愁慘”,指出了其基本風格。詩三章展示了這樣的逃亡情景:在風緊雪盛的時節,壹群貴族相呼同伴乘車去逃亡。局勢的緊急(“既亟只且”),環境的淒涼(赤狐狂奔,黑烏亂飛)躍然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