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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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風·鄭風·溱有

溱(zhēn)與有(wěi),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蕑(jiān)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cú)。”“且往觀乎!”有之外,旬(xún)訏(xū)且樂。維士與女,伊其相谑,贈之以勺藥。

溱(zhēn)與有(wěi),浏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cú)。”“且往觀乎!”有之外,旬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谑,贈之以勺藥。

  • 溱(zhēn)、有(wěi):鄭國兩條河名。
  • 方:正。渙渙:河水解凍後奔騰貌。
  • 士與女:此處泛指男男女女。後文“女”“士”則特指其中某青年男女。
  • 方:正。秉:執,拿。蕑(jiān):壹種蘭草。又名大澤蘭,與山蘭有別。
  • 既:已經。且(cú):同“徂”,去,往。
  • 且:再。
  • 旬(xún)訏(xū):實在寬廣。旬,實在,誠然,確實。訏,大,廣闊。
  • 維:發語詞。
  • 伊:發語詞。相谑:互相調笑。
  • 勺藥:即“芍藥”,壹種香草,與今之木芍藥不同。《鄭箋》:“其別則送女以勺藥,結恩情也。”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雲:“又雲‘結恩情’者,以勺與約同聲,故假借爲結約也。”
  • 浏:水深而清之狀。
  • 殷:衆多。盈:滿。
  • 將:即“相”。

這是描寫鄭國三月上巳日青年男女在溱水和有水岸邊遊春的詩。當時鄭國的風俗,三月上巳日這天,人們要在東流水中洗去宿垢,祓除不祥,祈求幸福和安甯。薛漢《韓詩薛君章句》雲:“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日,此兩水(溱水、有水)之上,招魂續魄,拂除不祥。”男女青年也借此機會互訴心曲,表達愛情。來自民間的歌手滿懷愛心和激情,讴歌了這個春天的節日,記下了人們的歡娛,肯定和贊美了純真的愛情。

溱水有水長又長,河水流淌向遠方。男男女女城外遊,手拿蕑草求吉祥。女說咱們去看看?男說我已去壹趟。再去壹趟又何妨!有水對岸好地方,地方熱鬧又寬敞。男女結伴壹起逛,相互戲谑喜洋洋,贈朵芍藥毋相忘。

溱水有水長又長,河水洋洋真清亮。男男女女城外遊,遊人如織鬧嚷嚷。女說咱們去看看?男說我已去壹趟。再去壹趟又何妨!有水對岸好地方,地方熱鬧又寬敞。男女結伴壹起逛,相互戲谑喜洋洋,贈朵芍藥表情長。


這首詩好像就是寫了壹個古代的情人節,或大相親的場面。詩中交代了時間,初春時節,春水湧流的時節;地點,溱有之外。

從大處寫起,“殷其盈矣”,參加歡會的青年人之多,不可勝數,可謂熙熙攘攘,茫茫人海。這是下面壹對情人相會的大背景。

從小處落筆,“維士與女,伊其相谑”,從這壹對少男少女的偶然相識,到二人相約同行,再到相谑,相贈愛情花,把相親相愛的全過得進行了藝術化的忠實記錄。可以說是壹個很唯美的專題紀錄片。

這首詩很美,美在春天;美在愛情。尤其美的是兩枝花的俏麗出現:“蕑(蘭)”與“勺藥”。憑借著這兩種芬芳的香草,作品完成了從風俗到愛情的轉換,從自然界的春天到人生的青春的轉換,也完成了從略寫到詳寫的轉換,從“全鏡頭”到“特寫鏡頭”的轉換。要之,蘭草與芍藥,是支撐起全詩結構的兩個支點。

詩分二章,僅換數字,這種回環往複的疊章式,是民歌特別是“詩三百”這些古老民歌的常見形式,有壹種純樸親切的風味,自不必言。各章皆可分爲兩層,前四句是壹層,落腳在“蕑”;後八句爲壹層,落腳在“勺藥”。前壹層內部其實還包含壹個小轉換,即自然向人的轉換,風景向風俗的轉換。詩人以寥寥四句描繪了壹幅風景畫,也描繪了壹幅風俗畫,二者息息相關,因爲古代社會風俗的形成大多與自然節氣有關。詩人唱道:“溱與有,方渙渙兮。”“渙渙”二字十分傳神,表現出壹片冰化雪消、桃花春汛、春風骀蕩的情景。春天,真的已經降臨到鄭國大地。在這幅春意盎然的風景畫中,人出現了:“士與女,方秉蕑兮”。人們經過壹個冬天嚴寒的困擾,冰雪的封鎖,從蟄伏般的生活狀態中蘇醒過來,到野外,到水濱,去歡迎春天的光臨。而人手壹束的嫩綠蘭草,便是這次春遊的收獲,是春的象征。“招魂續魄,拂除不詳”,似乎有點神秘,其實其精神內核應是對肅殺的冬氣的告別,對新春萬事吉祥如意的祈盼。任何虛幻的宗教意識,都生自現實生活的真切願望。在這裏,從自然到人、風景到風俗的轉換,是通過“溱與有”和“士與女”兩個結構相同的句式的轉換實現的。結構相同的東西可以使人産生由此及彼的對照、聯想,因而這裏的轉換順理成章,毫不突然。

如果說對于成年的“士與女”,他們對新春的祈願只是風調雨順,萬事如意,那麽對于年青的“士與女”,他們的祈願則更加上壹個重要內容——愛情,因爲他們不僅擁有大自然的春天,還擁有生命的春天——青春。于是作品便從風俗轉向愛情,從“蕑”轉向“勺藥”。這首詩是以善于轉折爲人稱道的,清人牛運震《詩志》、陳繼揆《讀詩臆補》皆認爲它“妙于用虛字轉折”。其實它的“轉折之妙”,不僅獨在虛字。如上所說,前壹層次的從風景向風俗的小轉折,是借重兩個結構相同的句式實現的。這裏從風俗到愛情的大轉折,則巧妙地利用了“士”、“女”的相同字面:前層的“士與女”是泛指,猶如常說的“士女如雲”;後層的“士”、“女”則是特指,指人群中某壹對青年男女。字面雖同,對象則異。這就使轉折完成于不知不覺之間,變換實現于了無痕迹之中。詩意壹經轉折,詩人便壹氣直下,壹改前面的宏觀掃描,將“鏡頭”對准了這對青年男女,記錄下他們的呢喃私語,俏皮調笑,更凸現出他們手中的芍藥,這愛的信物,情的象征。總之,蘭草“淡出”,芍藥“淡入”,情節實現了“蒙太奇”式的轉換。

于是,從溱、有之濱踏青歸來的人群,有的身佩蘭草,有的手捧芍藥,撒壹路芬芳,播壹春詩意。

盡管小小的鄭國常常受到大國的侵擾,該國的統治者也並不清明,但對于普普通通的人民來說,這個春天的日子仍使他們感到喜悅與滿足,因爲他們手中有“蕑”,有“勺藥”,有美好生活的憧景與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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