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之池
國風·陳風·東門之池
東門之池,可以漚麻。彼美淑姬,可與晤歌。
東門之池,可以漚纻。彼美淑姬,可與晤語。
東門之池,可以漚棺。彼美淑姬,可與晤言。
- 池:護城河。壹說水池。
- 漚(òu):長時間用水浸泡。紡麻之前先用水將其泡軟,才能剝下麻皮,用以織麻布。
- 淑:善,美。壹作“叔”,指排行第三。姬:周之姓。壹說是古代對婦女的美稱。
- 晤(wù)歌:用歌聲互相唱和,即對歌。
- 纻(zhù):同“苎”,苎麻。多年生草本植物,莖皮含纖維質,可做繩,可織布。
- 晤語:對話。
- 棺(jiān):棺草。蘆荻壹類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其莖浸漬剝取後可以編草鞋。
現代學者多以爲此詩描寫的是男子對東門外護城河中浸麻女子的愛慕,抒發了兩人情投意合的喜悅。全詩三章,每章四句。詩以浸泡麻起興,不僅寫明情感發生的地點,也暗示了情感在交流中逐步加深,通篇表達男子的愛慕不已之意,並以重章疊句的方式反複詠歎之。
東門外面護城池,可以用作漚麻塘。美麗善良三姑娘,可以和她相對唱。
東門外面護城池,可以用作漚纻塘。美麗善良三姑娘,可以聊天話家常。
東門外面護城池,可以用作浸纻塘。美麗善良三姑娘,可以和她訴衷腸。
這是壹首歡快的勞動對歌。可以想像,這種場面,時至今日,還屢見不鮮。漚麻的水,是有相當強烈的臭味的。長久浸泡的麻,從水中撈出,洗去泡出的漿液,剝離麻皮,是壹種相當艱苦的勞動。但是,在這艱苦的勞動中,小夥子能和自己鍾愛的姑娘在壹起,又說又唱,心情就大不同了。艱苦的勞動變成溫馨的相聚,歌聲充滿歡樂之情。
全詩三章十二句,其實只是壹個意思,壹章已經把全部意思包容了。二、三章只是複踏。而複踏,相同或相近意義的字語反複吟唱,正是中國民歌傳統的語言形式。這種反複吟唱,既表現勞動青年感情的純樸強烈,又以複踏的手段加強詩歌的主題。這種方式,壹直沿用到現代。如果說變化,三章只換三個字,壹個漚的對象不只是麻,還有苎麻棺草;壹個是晤的形式變了,還有言來語去。這說明隨著勞動過程的延續,愛情的溫度也在漸漸提升。
詩以浸泡麻起興,不僅寫明情感發生的地點,也暗示了情感在交流中的加深,麻可泡軟,正意味情意的深厚,而根本的還在于兩人可以相“晤”,有情感的相互對話的基礎。
大麻、纻麻經過揉洗梳理之後,得到比較長而耐磨的纖維,成爲古時人們衣料的主要原料,織成麻布,裁制衣服。白色麻布制成的衣服,不加彩飾,叫深衣,是諸侯、大夫、士日常所穿;洗漂不白,保留麻色的粗麻布,就是勞動者的衣料。因此,每年種植、浸洗、梳理大麻、芝麻,是春秋前後很長曆史時期農村主要勞動內容之壹。